【萧连】无双蛊（六）
一
掌柜的忙蹲下身子，拍着妇人的背为她顺气。要是这人一口气没接上死在了这里，那他当真是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了。
妇人缓过气，红肿的双眼愤恨地瞪着掌柜的：“我家最近窘迫，你送了我们一袋盐，可还记得？”
掌柜的道：“是有这么一回事。”
妇人道：“当时我夫妻二人还感谢你好心，当真是愚不可及！才过两日我们就开始通身发热有如烧铁，还当是染了什么病症，结果……结果就在昨日……”
说到此处，妇人本来已经哭干的眼睛又淌出了眼泪：“我丈夫突然呕血，就这么去了！”
掌柜的讶然道：“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？”
妇人冷笑道：“仵作看了我丈夫的尸体，说是中毒而亡，又在你给的盐里验出了铅粉。”
围观的人一片哗然，看向掌柜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怀疑。
除了萧十一郎。
这妇人的话，他一个字也是不信的。但是妇人提到的铅粉，却让他想起了昨天盐里的金粉。
盐里既然可以有金粉，又为什么不可以有铅粉？
铅粉不比金粉是金色的，银色的铅粉混在盐里如果不是有意去看的确很难发现。妇人既然敢来大庭广众地讨公道，想来她丈夫的死因也是真的。
这两个人到底想做什么？
萧十一郎本来没想管这事的，但是现在牵扯到了人命，却是让他有些在意了。
萧十一郎上前一步，那妇人似是察觉到有人接近，也抬起头看萧十一郎。
萧十一郎也看着她。
二
妇人的眼中是乞求，像一个乞丐乞求饭菜一样。她似乎很需要一个能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人，一个柔弱的女人，孤身来讨要公道，就算表面上装得再狠，心里也是会害怕的。
也许很多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这种时候都会站出来，人们总是喜欢以为自己是个英雄。
但是萧十一郎不会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萧十一郎道：“你说你最近家境窘迫？”
妇人道：“是。”
萧十一郎笑了笑，道：“你身上的脂粉味没洗干净。”
妇人目光闪动，抬起手闻了闻，忽然面色一沉，狠狠地瞪着萧十一郎。
萧十一郎并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什么脂粉味，他只是想到了昨夜她一身珠翠罗绮，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很在乎外表的，这才试着诈她一下。
周围的人还没开始议论，妇人忽然以袖掩面，竟然又哭了起来：“这盒胭脂是我丈夫几个月前瞒着我偷偷多做活攒的，前几天我生辰他才拿出来给我，前几天他还在的……”说到伤心处，已经泣不成声。
众人又觉得这妇人当真是痴情可怜，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帮着妇人向掌柜的讨要说法。
萧十一郎只能苦笑。
女人演起戏来，就是天生的戏子，又有几个人会怀疑这么真切的女人会是在说谎？
掌柜的道：“我这铺子也开了有些年头了，哪有人吃出过毛病的？我和你们家也无仇无怨的，怎么会害你们？”
妇人道：“总归是你给我的盐里出了问题。”说到急处，妇人重重地咳了几声，竟是咳出了一口血。
三
世上不公的事情很多，但是大多数人都喜欢维护弱者，也不去细想会不会弱者才是错的那一方。
但是萧十一郎不会抱怨这种事情，他一直都认为事情没有什么对错的。
掌柜的忽然眼睛发亮，急着指向萧十一郎道：“他！就是他！我送盐给你的前一天他突然来我这里做工！”
萧十一郎愣住了，这情况他倒真没想到。
萧十一郎叹道：“这也不能说铅粉就是我放的。”
突然铺子里传出一个声音。
“我在他的枕头下面找到了铅粉。”
说话的是赵二，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，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他说的铅粉。
萧十一郎看向赵二，赵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，正好将目光从萧十一郎身上移开。
妇人似受到了极大的震惊，瞪大了眼瞧着萧十一郎，眼中有不可置信，也有质问。
这表情，当真是入木三分，要不是被指认的是自己，萧十一郎只怕也会相信。
掌柜的道：“果然是你！”
萧十一郎道：“我别说与他们无怨无仇，连面都没有见过，我为什么要害他们？”
萧十一郎并不打算争论铅粉的问题，赵二说是在他枕头下面找到的，他却不能证明这铅粉不是自己的。
被江湖人士陷害他还能靠拳头，可是现在萧十一郎面对的是一些平民百姓，他只能讲道理。
掌柜的冷笑道： “谁知道你为什么要害人，还想让我们盐铺替你受难！证据确凿，你还想抵赖不成？”
萧十一郎苦笑道：“你们这么大费周折，总不会只是为了陷害我。”
这陷害实在是半点说服力也没有，偏偏掌柜的不讲道理。
评论(5)